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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的人目光都投到了秦林脸上，悄声议论，暗自猜测着这位锦衣佥事的身份来历，有的因他能被首辅帝师记挂而羡慕不已，但更多的则因张居正的态度，盘算着这小小佥事的下场：是首辅帝师一声令下，直接押入诏狱，还是革职拿问，充军三千里外远瘴地面？</p>
秦林不慌不忙的迎过去，面带微笑不亢不卑。</p>
见他腰上还挂着绣春刀，那些护卫仪从颇为紧张，齐刷刷长刀出鞘，横在张居正身前组**墙，有个三品补服的护卫武官横眉立目叱道：“退下！再进一步者死！”</p>
啊呀一声惊叫，却是远处匆匆走来的张家三兄妹，见此情形急忙要过来阻止。</p>
“不妨，”张居正摆摆手，他倒要看看秦林有何话说。</p>
护卫退开，秦林走到张居正身前五步，忽地一振袍袖，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，结结实实的磕下头去：“世侄秦林，顿首拜见世叔张老先生！愿老先生身体康泰、福寿双全！”</p>
敢情这两位还是通家世好？众官员、随从、奴仆全都傻了眼，因为秦林没有称官衔名号，而是世侄世叔的称呼。</p>
有乖觉些的，已经开始盘算下来要打听打听秦某人的来历，和他拉拉关系，结交一下也是好的。</p>
知道内情的张家两兄弟却是哭笑不得，张懋修啐了一口：“姓秦的泼皮，如此惫懒！”</p>
张家和秦林哪里有什么世交？若要和张居正论交情，只好从张紫萱这里来推算了，呃，话说未成亲之前，女婿丈人往往互称世叔世侄呢</p>
——而且什么“身体康泰、福寿双全”，与其说是下官叩见帝师说的话，倒不如说像女婿拜见老丈人。</p>
所以张紫萱藏在貂裘中的脸蛋儿，已是红霞从面颊一直染上了耳根，瞧着秦林那副惫懒样子，要气也气不起来、要恨也恨不起来……</p>
首辅帝师张居正睁着一双眼睛，也被秦林弄得不知说什么才好，人家拜也拜了，还自居世侄晚辈，态度也足够恭谨，你说发怒吧，伸手不打笑脸人，就此放过吧，又觉着不对味儿。</p>
张居正本来怒气填胸就待发作，此时也忍不住笑起来——被秦林这厚脸皮给气乐了。</p>
这位当朝首辅自夺情之议后，改革措施越来越大刀阔斧，与各方顽固守旧的势力做激烈斗争，执政思路则用能吏不用清官，虽芝兰挡路亦必铲除，越发独断专行，若是秦林假装清高玩什么铮铮傲骨，必定当场惹得他大发雷霆，反而是像这样和他恶搞、开开玩笑，张居正心头怒气倒消了一小半。</p>
“起来吧，你倒是脸皮厚，什么世叔世侄？”张居正失笑之余，又暗自思忖：无论如何，首辅帝师是不可能把女儿嫁出去给人做平妻的，世叔世侄就算了，饶你脸皮厚，如果是贤婿、泰山，咱们还是免了罢。</p>
秦林笑嘻嘻的爬起来，又对张居正做了个揖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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